第310节（2 / 2）

我军迎战伤了几个，但并无阵亡的。”

&esp;&esp;打仗哪有不受伤的，像如今这般只是受伤而非阵亡，已经算好了。

&esp;&esp;裴莺轻轻应了声，收回目光和他一同进营帐。但那道惨叫声似乎缭绕在耳旁，还未散去。

&esp;&esp;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，还能再睡会儿，裴莺和霍霆山刚躺下，外面雷声渐歇，转而下起大雨来。

&esp;&esp;雨水落在桐油布上，打得噼啪作响，雨声是非常好的白噪音，然而躺在榻上许久，裴莺分明感觉到疲惫，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
&esp;&esp;一个大胆的想法逐渐成型，却伴随着些挥之不去的顾虑。

&esp;&esp;再一次翻身后，裴莺听见身旁人说道：“夫人上半夜失眠，下半宿还跟着失眠？”

&esp;&esp;裴莺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一片黑，低声道，“霍霆山，你经历过的最惨烈的一场战役是怎么样的？”

&esp;&esp;似乎没想到裴莺忽然问起这个，还有深夜闲聊的兴致，黑暗里的男人扬了眉，不过还是道：“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，那时我刚及冠，北地匈奴来犯，我领军出战，在蛟腾口与之汇战。许多人都道那一战役我剿灭对方五万精锐，其实我军也损伤颇多。”

&esp;&esp;北地草原居多，在那般视野开阔的平原，很多战术都没办法施展，拼起来就是纯肉搏。

&esp;&esp;裴莺曾听霍知章提过这事，不过在那时的少年郎口中，他父亲所向披靡，如同神将降世般轻松用长刀将对方五万精锐通通斩杀。

&esp;&esp;“那场战役发生时，我父亲恰好病重，族中事务交给了两位族老，不料此二人包藏祸心，他们觉得我父亲多半会一病难起，又想让我干脆战死在北地，如此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夺得族中大权。因此早在我出征前就往队伍中安插了自己人，战时在我背后作妖。”

&esp;&esp;这其中涉及到的家族内斗，霍霆山在今天以前没向任何人说过。

&esp;&esp;因为不光彩，有损霍家颜面。

&esp;&esp;那两个曾经给他父亲当过夫子的族老，后来连同他们一脉全都秘密解决了。

&esp;&esp;当时他斩杀五万匈奴，旁人都道他有机会直击匈奴王庭，唯有霍霆山和随他征战的沙英等人知晓……

&esp;&esp;打不动了。

&esp;&esp;他被军中暗桩的冷箭所伤，兼之当时天公不作美，绝无再进军的可能。

&esp;&esp;想起过往，霍霆山颇为感叹，“那一仗虽是胜了，却也惨烈。昨日与我谈天说地的人变成了裹着血衣的残骸，有的人脑袋被砍掉、不知晓落在了何处，无法辨认他姓甚名谁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说这番话是忆起往昔，有感而发，但说完后他觉得很不合适。

&esp;&esp;她胆子本来就小了。

&esp;&esp;死人怕，死了一半的也怕。

&esp;&esp;这大半夜和她说这些，接下来她别想睡了。

&esp;&esp;不过让霍霆山惊讶，裴莺沉默了片刻说起如今，“……这回走武关道，相继攻占武关和蓝田关，也会出现许多伤亡吗？”

&esp;&esp;霍霆山实话实说，“就算对方无任何防备，我们也不可能零伤亡。”

&esp;&esp;裴莺再次陷入了沉默。

&esp;&esp;寂静在两人间蔓延开，气氛无端显得凝重。

&esp;&esp;“夫人莫要思虑太多，一切有我。”霍霆山将身旁人捞入怀中，他知她在意什么，于是道：“多得夫人的裴氏商行，如今我幽州军派给伤兵亡卒的津贴比以往又高了不少，能让亡卒的家人过上一段时日不短的优良生活。”

&esp;&esp;裴莺将他的衣裳揪出一点皱褶。

&esp;&esp;她知晓他已做得很好，但逝者已矣，再多的补偿仍不能换回人命……

&esp;&esp;“霍霆山，我有一物能炸开函谷关，不战便让对方先心生退意，总之此物能助你迅速取得胜利，但你得答应我一事。”裴莺揪着他衣裳的指节隐隐泛白。

&esp;&esp;霍霆山愣住。

&esp;&esp;炸开函谷关？这是如何炸法？

&esp;&esp;他知晓她来自另一个时代，那里比之如今富强不知几何，因此哪怕疑惑不止，他也从未怀疑她说的话。

&esp;&esp;“夫人想我答应何事？”霍霆山问。

&esp;&esp;裴莺从他怀里出来，坐起身来，又拿过床角装夜明珠的黑纱袋，将袋内的珠子全部倒了出来。

&esp;&esp;霎时间光亮盈盈，裴莺能清晰看到霍霆山面上的神情，她一字一句道：“研发和人员分工之事由我全权主持，你需命令所有参与研发此物之人对其三缄其口，不得记录，不得私藏，往后更不得对外人提起。我只想用它一回而已。”

&esp;&esp;先前那道落雷让裴莺想起一样东西：火药

&esp;&esp;火药是中国的四大发明之一，其发明时间可以追溯到唐朝，但它真正被用到军事战场上，却是在宋代才开始。

&esp;&esp;白糖香皂这种民生用品，提前出现就提前出现了，没什么所谓。然而炸弹不同，这类用于战争的、极具杀伤力的武器，一旦不加管制的泛滥，必定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。

&esp;&esp;就像枪支早已被发明，类型款式衍生出上百种，但中国却一直全面禁枪，禁止任何个人拥有枪支。

&esp;&esp;不得不说，这一禁，生出一片安稳来，人们不用担心走在路上忽然被人袭击，被一梭子弹夺去了性命。

&esp;&esp;“霍霆山，那物名为‘炸弹’，是由火药衍生而来。虽说往后一定会出现火药，此物后来也会用在战争上，但毕竟它有它自己的轨迹，其实按寻常轨迹出现比较好，如此方能最大程度的杜绝旁人以它谋私，打乱秩序……”裴莺垂下眼睛。